此话一出。
当朝皇帝倪思榕脸色微变。
他打量范卿蓉，语气多了几分威严：“杜夫人……怎会认得朕？”
范卿蓉不着痕迹又往后退了一步，越发恭谨：“前些年陛下继位大典，臣妇曾有幸见过圣颜，得以认出。”
实则，她是在前世参加宫宴时见过这九五之尊。
他确是位明君，只是……风流成性。
“原是如此，杜夫人倒是好记性。”倪思榕淡淡摇扇。
范卿蓉虽低着头，却能感受到男人的视线。
她一时浑身不自在，勉强一笑，忙欠身告退。
回到侯府。
范卿蓉迎面撞见杜元赫。
“侯爷。”范卿蓉行过礼要走。
杜元赫却突然叫住了她：“你刚刚去哪儿了？”
“去布庄替母亲选布匹。”
“没见旁人？”杜元赫眼含打量。
范卿蓉心头咯噔一下，下意识回头看刚刚跟自己出门的婢女。
婢女急忙低下头。
范卿蓉登时明了，心中仿若被针刺了一下。
杜元赫就这么防备她，随时随地都要监视她。
范卿蓉冷声回：“途中好心替一名被诓骗的公子解了围，他向妾身表达感谢，聊了几句便回来了。”
她下意识没将倪思榕的身份告诉他。
杜元赫闻言，却是冷声警告：“别忘了你是个已婚妇人，不要再跟外男有任何拉扯，丢我的脸。”
刺耳的话深深扎进心里，叫范卿蓉脸色发白。
只能哑声道：“……是。”
杜元赫满意了些，又道：“过几日是上巳节，准备一tຊ下，全府去云音山。”
“是。”
三月三，上巳节，春和景明。
京中大大小小的官民皆在这日，要到水边举行祭祀，祓禊去灾。
云音山清月潭。
进行仪式时，本该是范卿蓉抱着孩子受柳枝水。
然而范卿蓉去抱宸儿时，他却紧抱顾芸欣不撒手。
“我不要你抱！”
范卿蓉还没说话，杜元赫就道：“罢了，就由芸欣抱着过来吧。”
顾芸欣就这么代她受了这礼。
结束后，杜元赫碰巧遇上同僚，去一旁谈事。
范卿蓉站在水边出神。
不多时，顾芸欣就牵着宸儿走了过来，她停在范卿蓉身边，轻笑：“夫人，今日可莫怪，谁让小世子只黏着我？可能是我和先夫人太像了吧”
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炫耀，范卿蓉却是勾唇：“顾芸欣，你也真是个可怜虫，就算处处学范雅林的做派，侯爷可有多看你一眼。”
闻言，顾芸欣脸色难看至极。
范卿蓉说完转身就走，谁料大腿骤然一痛。
竟是宸儿扑上来朝她腿上咬了一口！
“不准你欺负芸欣姐姐！”
那愤怒的模样，跟前世他长大后下令将她关入柴房时，近乎一致！
范卿蓉顿时心寒至极。
“小世子，您犯不着因奴婢失态啊！”顾芸欣哭喊着上期，实际上根本没阻止宸儿对范卿蓉的拳打脚踢。
混乱间，顾芸欣眼底恶意一闪而过，借着拉开宸儿的动作，伸手就将范卿蓉往潭水一推！
骤然失了重心。
范卿蓉往潭面倒去，可在坠落的前一刻，她用力将顾芸欣也拽了下来！
顾芸欣神色一变，但猝不及防，还是被拉着掉入潭中。
冰冷的潭水灌入范卿蓉的口鼻。
她挣扎挥动手。
岸边混乱起来，有人大喊着：“夫人和芸欣姑娘落水了！快来人！”
透过清澈的水面，范卿蓉看见杜元赫径直跳下水，朝自己游来。
她心口猝然酸胀起来。
这时，却听见岸上宸儿哭着喊：“爹！救芸欣，我要芸欣姐姐！”
范卿蓉呼吸一窒。
就见即将要游到自己面前的杜元赫转了身，游向了顾芸欣。
心一瞬死寂。
范卿蓉泪水悄无声息与潭水混为一体。
她无力闭上眼，身子往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