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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竹篮里装着不少瓜果。
她一眼就看到了蹲在水井边洗衣物的温狄,笑盈盈的走过来对温狄说。
“院里的架子上结了不少瓜果,我摘了些送过来给你们也尝一尝。”
说着,她把挎在胳膊上的竹篮子取了下来,往温狄面前递了一递。
温狄赶紧把衣物放下,站起身来,把沾水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急忙接过篮子,憨厚的道了声谢。
“谢谢。”
“客气啥,都是街坊邻居的,而且那么多的瓜果,我们家也吃不完。”
女人脸上依旧笑盈盈,说着她又从竹篮子里挑出了一个瓜果递给了一旁巴巴望着这边的沈睿。
“睿睿,这个最大的给你,你拿去洗洗,和你妈妈一起吃。”
“好,谢谢姨姨。”沈睿赶紧伸手接过,咧开嘴甜甜的道了声谢。
女人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替他捋了捋额头前面乱糟糟的碎发,然后才轻推了一下的肩膀。
“去吧。”
沈睿捧着瓜果一蹦一跳的进了厨房。
女人这才将目光落在了许岁宁的身上。
对上许岁宁震惊的目光,女人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眉心皱了皱。
她觉得今天的许岁宁看上去好像有些奇怪。
许岁宁平日里都是呆呆傻傻的,那双漂亮的眼睛也总是无神空洞的。
见到她也不认识,就连自己同她说话,她几乎都不怎么搭理。
可今天许岁宁的眼睛却不一样了。
那双清透的剪水眸里多了几分神采,更别说她这会还满脸惊讶的看着自己。
呆呆傻傻的许岁宁会有这样鲜明的表情吗?
就在她奇怪的打量着许岁宁的时候。
就看到许岁宁的那双漂亮的眼睛忽然闪动着泪光,她咬了咬唇,声音颤抖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盈盈?”
蒋盈盈“卧槽”了一声,惊得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脏话。
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正红着眼看着自己的许岁宁。
“岁宁?”
许岁宁用力地点了点头,沙哑着声音说:“是我,我好了。”
“天啊!”
蒋盈盈惊喜不已,几乎是瞬间就冲过去把许岁宁抱了个满怀,看着她那双漂亮似琉璃珠子一般的眼睛。
平日里,许岁宁的眼睛像是蒙着一层阴霾,看起来就没什么光亮,此刻,却是亮晶晶的,跟她记忆里眼睛亮如繁星的女孩一模一样!
“岁宁,你真的好了!”
蒋盈盈开心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她又红了眼,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她紧紧抱着许岁宁,上上下下的打量她,还摸了摸她的脸。
许岁宁也笑着回抱住她,再次重重点头。
“我真的好了。”
“你什么时候好的?”蒋盈盈激动的问道。
许岁宁温和的柔声回答:“就在刚刚,中午的时候就醒过来了。”
蒋盈盈抱着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眶里的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太好了太好了!”蒋盈盈激动的连连说道,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许岁宁心间酸胀,她也紧抱着蒋盈盈,无声落泪。
激动过后,蒋盈盈随意抹了一把眼泪,又伸手轻轻把许岁宁脸上的泪珠擦拭干净,这才牵着她的手起身。
“你清醒过来是好事,别哭了,我们两个好姐妹这么多年没好好说过话了,我们进去说说话。”
“好。”许岁宁轻轻点头,握着她的手,同她一起走进了房间。
两人拉着手坐在床沿边上,说着悄悄话。
蒋盈盈是许岁宁的好闺蜜。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加上家里住得也近,两人关系很好,几乎每天都形影不离。
大洪水来的时候。
蒋盈盈和她父母都没在村子里。
她们那会正好回蒋母的娘家探亲去了,正好避开了大洪水,一家人幸免于难。
但他们回去的时候,房屋都被大水冲走了。
整个村子变成了一片废墟,村民们流离失所,只能各自逃离。
蒋盈盈他们来不及伤心便开始了逃荒,辗转了半年才到了庆乌乡。
庆乌乡在遥远的北方,村民们热情淳朴,他们热心的接纳了他们这些逃难来的外乡人,帮助他们在本地落了户,重新建造了容生之所。
“盈盈,你就住在隔壁吗?叔叔和婶婶可都还好?”
许岁宁问道。
蒋盈盈的父母和她父母关系很好,而且她小时候爱去他们家玩,他们对待许岁宁也是没话说。
许岁宁对他们是有些濡慕之情的。
“我们家就在隔壁,我爸妈都很好。”蒋盈盈点了点头。
当初她就是无意中在这发现了许岁宁,才说服父母定居庆乌乡的。
只可惜那个时候许岁宁已经失忆了,整个人也变得呆呆傻傻的,根本不认识她。
他们将房子修在了温家的隔壁,蒋盈盈和父母时不时的会过来看望一下许岁宁和沈睿。
蒋盈盈本来想把他们母子接回家照顾,可许岁宁不认识她,也不愿意和她亲近。
蒋盈盈只能作罢。
不过生活安定后,她和父母经常会拿一些吃的用的过来接济他们。
“你醒来过可真是太好了,睿睿这个孩子太苦了,她自己还是个孩子,每天却还要照顾你,往后他终于不用再那么累了。”
蒋盈盈拉着她的手,心里头满是高兴,她不由得感慨道。
这番话,却让许岁宁忍不住落了泪,心里一阵闷闷地发疼,心疼自己的孩子。
“都怪我不好,让睿睿吃了这么多苦。”她忍不住啜泣,自责无比的抹着眼泪。
她一个当母亲的,却让孩子照顾了自己多年,
蒋盈盈的眼睛也泪汪汪的,她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又心疼的抱了抱许岁宁。
“这也不是你的错,若不是你当初为了护着孩子磕坏了脑袋,也不会变成那样。”
蒋盈盈问过夏春花他们,夏春花把在哪里救的许岁宁,如何救的许岁宁都告诉了她。
她心疼的擦了擦好姐妹的眼泪。
“好了,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别再想了。”
“嗯。”
许岁宁靠着她的肩膀,嗯了一声,心里却仍然不是滋味。
两人说了一会贴己话,蒋盈盈又宽慰了许岁宁一番,才又问道。
“你还有沈君屹的联系方式吗?”
忽然听到这个埋在记忆深处的名字被提起,许岁宁有些愣怔,她垂着眸,落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久久没有说话。
蒋盈盈看着她这个样子,只以为她是刚刚清醒,脑袋怕是还没好全,恐怕把沈君屹是谁都忘记了。
她叹了口气,便抓着许岁宁的手,同她解释。
“沈君屹就是睿睿的爸爸呀,你的丈夫,你还记得他吗?”
蒋盈盈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又把沈君屹的容貌长相简单描述了一下。
“就是长得斯斯文文高高瘦瘦的,孩子出生不到半年,就去当兵去了的那个男人,你还记得吗?”
说完,蒋盈盈紧张的看着许岁宁,生怕她想不起来。
“记得。”许岁宁抿了一下唇,轻轻点头。
她怎么可能会忘了沈君屹呢。
那毕竟是她自少时开始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
“还记得就好。”
听见这话,蒋盈盈顿时松了口气。
“那你赶紧联系联系他,让他赶快过来照顾你和睿睿。”
许岁宁沉默了良久,却是慢慢摇了摇头。
“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闻言,蒋盈盈顿时急了。
“怎么会没有呢?他不是给你寄过信吗?是不是地址不记得了?你慢慢想一想,总会想起来的。”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许岁宁手指绞成了一团,她垂下眸子掩住眼里翻涌的情绪。
“一开始是寄过,可后来每次寄来的信地址都不一样,最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没再寄过信了。”
她曾经按照最后那个地址寄了信过去,可那边却回复说没有沈君屹这个人。
而她寄出去的那封信也被退了回来。
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了。
想到这些,她又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指。
蒋盈盈听见许岁宁这么说,也一下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看着许岁宁难过的样子,她心揪了一下,愤愤的道。
“那大概是打仗死了吧。”
许岁宁轻笑了一下,说:“那大概是。”
她垂下眸子。
对于她来说。
为国捐躯的沈君屹,怎么也比建功立业之后抛妻弃子的沈君屹要更容易接受些。
蒋盈盈没有再提沈君屹的事。
既然这个男人丢下许岁宁母子后,就这样不见了,那就权当作他已经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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