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愿和解书，沈清欢笑容顿僵，好似有一记重槌凿穿心脏。
连带着她的魂都跟着震了两震。
她的声音变得嘶哑不堪：“你让我跟他和解？你了解状况了吗？”
秦展宸悠然开口：“具体情况我全了解过了，正式跟你说明一下，我是顾朝他哥哥顾远请的辩护律师，顾朝的事全权由我对接负责。”
“和解，对那个混混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瞧瞧啊，他总是能带给她惊喜。
他当顾朝的辩护律师，简直比拒绝她还要来得残忍。
沈清欢吃力的把视线从文件移到秦展宸坚毅的面庞上：“如果我不愿意和解呢？”
他淡淡敛眸：“那就上诉吧，但你赢不了。”
沈清欢把协议书甩到地上，第一次带着怒意质问他。
“都说法律维护正义，而你呢秦律师，你为什么要去维护一个衣冠禽兽？”
“他是霸凌者！他伤了人，差点把人打死！小成现在还躺着重症监护室！”
秦展宸的眉轻挑，不甚在意：“顾朝是什么人法律会给出定论，而我作为他的委托人，我只负责维护他的正当权益。”
沈清欢彻底语塞，秦展宸就站在她的对面，也成了敌对的对立面！
她没空伤心，立马着手找律师为小成辩护，这个官司是一定要打的。
然而两天下来，竟然没有一位律师愿意应诉！
他们听说对方辩护律师是秦展宸，都说胜诉的几率不超过百分之三十！甚至还反过来劝她接受自愿和解协议书！
沈清欢有点绝望了。
重症监护室里，她颓然望着病房窗外簌簌飘落的枫叶，低下头惆怅。
“姐……”
这时，身后陡然传来小成虚弱的声音。
沈清欢立刻回神，几步走到病床旁，伸出的手却无处安放。
“小成，我在呢，姐在呢。”
沈清成颤巍抬起缠着纱布的手，揩掉她眼角的泪：“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要肿成桃子了……”
“姐，你素颜的样子真好看。”
沈清欢忙不迭点头应下：“好，以后姐都素颜，你要快点好起来，好起来了咱们就等做换心手术了。”
“我还等着你痊愈之后，骑着机车带我去兜风呢！沈清成，你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要做到！”
小成轻轻的勾唇，没答话。
他缓缓转头，直直望着天花板突然说：“姐，我和妈妈已经十年没见面了，我想见见她可以吗？”
沈清欢一怔，马上答应：“好！你等我，我马上把她带过来见你。”
只要有益于小成康复，现在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沈清欢几乎是飞回陆家的。
她着急忙慌推门而进，只见柯美芙和一群贵妇正坐在客厅有说有笑。
“秦太，真羡慕你，儿女双全，瞧瞧我想要凑个‘好’字，可怎么也生不出儿子。”
柯美芙给她递了水果：“这种事催不来的，不过啊儿子确实好，展宸不仅长得帅头脑又好，很给我和他爸长脸的。”
沈清欢憋着一口气，忍着上前拉起柯美芙就要走。
柯美芙看着她牵着自己的手一愣，眼里还有欣喜：“清欢，你要带妈妈去哪儿？”
如果不是因为小成，沈清欢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小成在医院，他要见你。”
须臾间，柯美芙的眼里溢出的笑就完全被恨意替代，决绝的甩开她的手。
“我不去，我为什么要去见他？”
沈清欢赤红着眼和她四目相对，情绪崩溃。
“柯美芙！小成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十年了，你去见一面会死吗？”
柯美芙笑得决绝：“我的儿子只有秦展宸！他算个什么东西？”
“沈清欢，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去见他，他就算是死在外面也不干我事！”
周围的贵妇们见状陆续离开，而柯美芙边说边往卧室走，“砰”的一声巨响关上了门。
沈清欢看着紧闭的房门舌尖苦涩得厉害。
沈清欢，你在幻想什么呢？
幻想着这个十年前丢弃自己有着重病儿子的人，十年后会突然生出人性和怜悯吗？
可她咽不下这口气，盯着那道门怒吼：“柯美芙，我没你这样的妈！”
“我恨你一辈子，就算我也死在外面，也不关你事！”
十年的恨意和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头也不回转身，一出门却看到秦展宸站在风中。
她透过他的眼神，看到了失望和气恼。
就这样吧，她也没有精力再说什么了。
秦展宸却开口指责她：“沈清欢，你永远都长不大吗？”
听到这话的沈清欢突然笑了，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死寂，第一次她不再想要做任何解释。
她缓缓走到他跟前，沙哑着开口。
“我真的想知道，如果顾朝害死了小成，你还会帮一个罪人辩护吗？”
看到她眼角滴落的泪，秦展宸稍愣了一瞬。
下一秒眸子骤然阴冷。
“像小成那样的混混长大了，也只会为害社会，就是死，他也死有余辜。”